一个红十字救援队长的电话

7月21日，牛振西接了数千个电话。

牛振西是河南省郑州市红十字水上义务救援队队长。7月20日早晨，看到河南气象发布的暴雨红色预警后，他在救援队伍群里发布了集结指令，队员们开始从四面八方前往队部集结。

20日下午14时29分，雨势愈发狂暴。刚刚完成备勤的牛振西接到了武装部打来的第一个电话：“农业路沙口路立交桥下发生严重内涝，急需支援。”

11名队员携带3艘冲锋舟立即出动，赶往内涝地点，现场救出一名被水淹没的私家车主，并动用冲锋舟在立交桥下进行摆渡，直至晚上九点多，共转运被困群众500余人次。

“三艘船里，有两艘是摩托艇，还有一艘是手划船，当天一共划了20趟，划得手直抽筋。”青年队员王靖智说。

晚上，大水继续上涨，牛振西又接到指示，率队前往地铁五号线海滩寺站进行支援，转运被困乘客，一直工作至凌晨3时许。

与此同时，牛振西的救援电话也在网络上广为传播，在一张名为“转需！河南暴雨救援电话”的图表中位列第一。当晚21:19、23:28，该图表被人民日报微博、公众号先后转载，为更多人所知晓。

“直接打爆了！”队员王华也不清楚是谁制作了那张图表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，当那张图表被传上网后，不计其数的电话打了进来。

“有求救的，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打的，有要捐赠物资的，还有就想给大家鼓鼓劲点个赞，甚至还有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直接骂人的……”王华说，最高峰的时候，两三秒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，“别说接，就连挂都挂不完”。

“就像小鸡啄米一样！”牛振西形容当时连续不断挂电话的场景。

“这样下去不是个事！”王华和队员们一商议，决定把这个任务分解下去，“电话只挂不接，同时把未接来电截屏发送到群里，大家每人几张，分工回访，了解详情，制作清单，逐一落实。”

这个办法，缓解了牛振西接听海量电话的压力，也让他能够把更多精力投向救援工作。

“事实上，很多来电都是无效信息，很多人可能是出于热心，在朋友圈或者网上看到相关求救信息，就给我们打来电话，也有一些人是家人或朋友失联，但不能提供具体地址或联系方式，我们也无从着手，这样的信息要占绝大多数。”资深队员曾山说。

但从这些海量的无效信息中，打捞出的每一个有效信息，都具有像金子一样宝贵的生命价值。

22日上午10时许，队员通过电话回访，得知白沙镇恒通新城，有一名3岁幼儿发高烧至39.6度，3天没有进食，家人心急如焚，立即派遣队员赶往白沙，将患儿及家长转运至安全地带，送往医院。

几乎同时，曾山也带着另一支队伍出发，赶往中牟县南熙福邸17号楼，营救一名被困老人。因为沿途或被水淹、或严重堵车，队员们整整绕路100余公里，直至下午14时许方才赶到距离目的地数公里外的水域外。

队员们立即卸下3艘冲锋舟入水，但刚下水，便有一名男子找了过来，不远处有一名孕妇被困，急需援助。

3艘冲锋舟中，一艘较大功率的立即前往转运被困孕妇。另外两艘，则继续朝目的地进发。

“但过完整片水域之后，接下来是2公里的陆地，接着又是一片更深的水域。”正当队员们一筹莫展时，幸好遇到了一位拉货的卡车司机，帮助他们把两艘冲锋舟载过陆地，重新进入第二片水域。

“不过等到我们爬上22楼，敲响那名老奶奶家门时，她已经被别的救援队提前安全转移。”曾山说，虽然耗费了4个多小时，没能完成任务，他却比完成任务还要高兴，“因为对于被困许久的老人来说，转移得越早越安全。”

但他们也没闲着，从老人家离开后，他们又在当地水域，持续转运老人、妇女、儿童，一直转运到近下午6点，累计转运42人，直至天色渐黑才离去。

“据不完全统计，截至晚10时，队伍今天已经出动队员60余名，携带8艘冲锋舟，兵分多路转运被困群众600余人次，还有一只队伍前往白沙镇发放救灾物资，至今未归。”王华说。

目前，在牛振西的身边，已经聚集了濮阳红十字救援队、河南海洋水上救援队、南乐县红十字会救援队、驻马店蛟龙救援队等一批民间救援力量，时刻关注着他的电话，绷紧出发的弦。

牛振西的电话每隔一两分钟便响起一次。负责回访的队员们，仍守在他的房间，一个不落地拨打着回访电话，了解情况，安排部署。

记者   王达